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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冰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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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,大家就是「冰男、冰男」這樣子叫他了。 他讀二班,我在三班,拐進巷口左手邊第二間,院子種了棵老欉桂花樹、斑駁的紅色木門,是我家。斜對邊上那個圍牆插滿了玻璃瓶、深灰色金屬大門的,是冰男家。 小時候的男孩子總是喜歡成群結黨,一下子踢飛剛掃好的垃圾、一會兒掀起女孩的裙子看看裏頭是否有安全褲,要不就是隨意撿起石子欺負落單的野狗,無聊當有趣。每當我經過他們面前時,男孩子就會起鬨叫著:肖查某、恰北北…這時候我總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白眼,白眼的角落,是冰男嘴角叼著冰棒棍子,屌兒啷噹地、似笑非笑的看著。 對,記憶中的冰男,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吃著冰棒的樣子,打籃球的時候、趕校車的時候、晚自習的時候、甚至寒流來襲時,他還是穿著背心,嘴裡叼著咬了半截的冰。 那一年夏末,我揹著畫具,剛下公車準備轉進巷口回家,被幾個騎著改裝迪奧的小混混團團圍住:阿妹仔有空嗎?阿妹仔很漂釀咧…說真的,要不是我實在空不出手,依我的凶悍程度,還是可以撂倒幾位混混。就在我猶豫要不要把畫具放下那一刻,街角出現了冰男和班上的阿丹、胖虎一群人,應該是剛從團練結束吧,我想。穿著吊嘎的他,手裡跩著顆籃球,咻地一聲,擊中其中一個混混的背,冰男甩掉了口中的冰棍衝了過來:衝三小!安抓!體育班的體格也不是練假的,光是氣勢就壓得迪奧幫落荒而逃,從那一天之後,我和冰男也成了無話不談的死黨。 學期結束之前,聽胖虎說冰男他爸已經幫冰男申請好了國外的學校,要去加拿大好幾年,出國當天,我們一群人都到了機場送別… 「要寫信回來給我們喔…」文青派的小新推著眼鏡說著。 「聽說洋妞都很正欸,多認識幾個介紹來看看…」胖虎一副喜孜孜的樣子。 「你是要去泰國吧…」阿丹酸溜的揶揄,和冰男笑著擁抱。 「加油、保重 … 」暗戀冰男好久的小曼帶著哭腔。 冰男從口袋摸出了根冰棒棍子,很用力地塞進我手裡,瀟灑地轉身離去,我看著棍子上頭歪歪斜斜刻寫了幾個大字:我喜歡妳,等我回來。眼眶濕濕的,那是離別的傷愁。 青澀的情愫很容易被時間淡忘,當然我沒有等他。升學、畢業、就業,轉眼幾年過去了,絲毫不影響我們一群人的團結友誼。阿丹最終還是回家繼承了家業,胖虎在大都市成了忙碌的白領,小曼執起了教鞭…而我,和新婚的先生搬到鄉間,開了畫室。 接到阿丹的來電,說冰男回國了,準備在家鄉開店,

女朋友-紅色炸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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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看見妳幸福,我也會幸福著妳的幸福…」 開完公司最新產品的企劃會議,和妳約在住家附近的公園等妳,長椅上擺著喝了半杯的便利咖啡,淡薄如水,實在無法支撐這些天,沒日沒夜的修改趕稿,要不是我結婚在即,大頭應該是不會放人吧…天上的雲飛的老快,空氣裡的濕度,就像我此刻的眼皮,癱軟無力,隨時都會下雨。 遠遠地看到妳,牽著兩頭小毛驢,我們還是依舊這麼默契,不約而同穿了身連衣裙。 「叫 Sasa 阿姨…」妳說。 小怪物巴眨巴眨的張著眼睛,幾個月不見又大了些,胸前的衣領殘留些污漬,戴著頂黃橘色小帽,幾撮亂髮散落在耳際,紅噗噗的肥臉蛋,就那梨渦的位置和你媽一模一樣。 但我卻想著西方神話裡,那些守護荒山寶藏的矮精靈。 「跟賴皮去那邊溜滑梯…」賴皮是妳養了十年的浪浪,歲月讓他的髖關節負荷不了龐大的身軀,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,有些吃力。 我拿出手邊的喜餅給妳。 「這可是我試吃了幾十家,還胖了兩公斤,千挑萬選的喔。」我有點得意。 「欸,下週三記得去試穿伴娘服…」 「 Amanda 她們說要辦一個告別單身趴啦,我得先把臭寶哄睡了才能過去…」妳目光直挺挺關注著小怪物,彷彿能從雙眼激出一道光束,劈開他周遭所有的壞分子似的。 「我最近學會了可樂燒豬腳,好吃到不行…」廚房向來都不是妳的強項。 「前幾天看到 Joe 牽了個新妹經過我們店前…」那是妳的初戀,當然最後換來了近兩個月如遊魂般的妳,分手收場。 多少個白晝,我們像今天這樣閒聊扯淡,毫無邏輯的仰頭大笑,多少個夜裡,我哭得肝腸寸斷,因為那些個不懂珍惜,妳會像貓一樣靜靜地捲曲陪伴,不說一句。 滑梯從水泥大象的模樣,換成色彩斑斕的塑膠玩具,公園裡的沙地,鋪上了彈力的軟墊,世界一直一直以不同的樣貌前進,而我們無須畏懼,因為我,有妳。 我看著妳遠去,牽著兩頭小毛驢,陽光灑落在妳白色的連衣裙,母親的慈愛形成了一個巨大無形的泡泡,萬敵不侵。 我看著妳遠去的背影,陽光灑落在妳白色的連衣裙,新嫁娘的喜悅如同聖潔的光輝降臨,讓人炫目神迷。 只要妳幸福, 20 、 30 、 40 的我們,也會幸福著妳的幸福。 Dolce Vita 美好生活整合行銷: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DolceVitaStudio3

女朋友-畢業典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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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唧、唧、唧唧唧…」 「唧、唧、唧唧唧…」 惱人的蟬鳴聲,用強迫中獎的方式灌入耳膜。在畢業典禮那天,我特地向公司請了假,搭上最快的一班列車,在校門口向花舖子買了束向日葵,黃澄澄的,很襯妳白皙的臉。 花語是:沉默的愛。 走過川堂,廊上第一間是教官室,那時我們偷偷改短校裙被抓到,還在這洗手槽前半蹲了一小時,妳說妳的 O 型腿都是教官害的…沒想到,這兩年,過膝的長度反倒流行了起來。 沿著教室向前走去,司令台旁的小小花圃,是校狗小黃藏匿骨頭的地方,小黃都成了老黃了,見著我,搖起尾巴哈哈笑著,好像忘了當時我誤把骨頭當垃圾丟棄,他追了我跑了 400 公尺。 跑道旁的圍牆邊,是整排整排紅火的鳳凰木,前幾日連著大雨,打落了不少美麗,倒像是喜慶炮燭燃盡後的滿地泥濘,有些淡淡的哀淒。 妳在禮堂門口朝我揮了揮手,我和老黃一同跑了過去。有幾位女孩三三兩兩圍繞在妳身旁, 說著: 「老師,我會想妳…」 「老師,和我們一起去墾丁嘛…」 「老師,到了國外也要給我們寫信喔…」 「老師啊…」 看著她們嘻笑玩鬧著,對未來毫無畏懼,在她們清澈的眼瞳下,看見我們的年輕。 不必太糾結於當下,也不必太憂慮未來,當 妳 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時候,眼前的風景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。 驪歌的最後一個音符響起,圈住了女孩的情誼,如同我,和妳。 「 於是我們領教了世界是何等凶頑,同時又得知世界也可以變得溫存和美好。 」 - 村上春樹 / 海邊的卡夫卡 畢業典禮,20、30、40的我們,永無休止的友情。 Dolce Vita 美好生活整合行銷: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DolceVitaStudio3

女朋友-女孩的珍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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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哭,不哭,女孩的眼淚是珍珠… 妳說: 「捲毛那個主管老是在快下班時,突然叫我改報表,難道他不知道這要抓資料、重新計算,要花多少時間?」 32 歲的妳,黑眼圈不用煙燻,手裡不斷攪拌著咖啡棒,工作像無限輪迴的圈。 「新來了一位心機女啊,一下說這個她不會,一下說她不舒服,嗲聲嗲氣地,整天上網摸魚,全辦公室的男人都瞎了眼是吧。」氣急敗壞的,在那個髮絲都黏膩在頸上的八月,連呼吸都感到燒灼般熾熱,那時妳 28 歲。 「我跟了他這麼多年,沒工作的時候共同吃一個便當,風吹雨淋,陪他騎著摩托車穿梭在大街小巷,現在可好,他說分手就分手?」 Kelly 近乎嘶吼,眼淚像現在窗外的雨,彷彿再多的鮮奶油都止不住妳心裡的傷口。 妳、妳、妳、妳、妳、妳說… 我憶起剛轉學過來的時候,陌生的環境、考試的壓力,常常讓我躲起來哭泣,鞦韆旁榕樹下的水泥地,像極了後山海岸的氣息。那天午休結束,做了個夢,我沉入很深很深的海底,四周莫名地安靜,飄散著浮游與不明,像極了川端康成筆下的雪國:「 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,便是雪國,夜空下一片白茫茫。 」而我卻期待著誰會出現在那裏。 然後我看見了妳,瀏海斜斜地掛在臉上,好像這樣就能遮掩青春的膿包反擊,書包跩在肩膀,還有菸頭燙過破損的痕跡,扯著嗓子大喊著:「不哭,我挺妳。」 我挺妳, 20 、 30 、 40 的我們,堅信不移的友情。 Dolce Vita 美好生活整合行銷: 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DolceVitaStudio3